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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驚天一劍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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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驚天一劍 02

來人也不是什麽陌生人, 正是遠近揚名的流雲仙君,向許寧。

傳言流雲仙君不喜外人亦不喜吵鬧,多年來安守長安道,極少離開, 就連一手創立的執法殿也安然交給了首徒蘇平歡來管,

更有傳言, 說流雲仙君命犯桃花,命定要與某人糾糾纏纏共赴黃泉, 是以為了躲過這一劫,這才閉門不出, 連以往次次必到的千燈宴都不去了。

這些傳言紛亂繁多, 但可信的卻只寥寥。這當中最為可信的當是流雲仙君性情的描述︰嫉惡如仇,一生向直。

“聽聞城主始終在尋一樣東西,想必便是這把兇劍了。”

“既然來了, 也便搭把手, 最好能把這劍給我劈了。”越英語調隨意, 似乎使喚大名鼎鼎的流雲仙君並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。

向許寧攬著蘇平歡, 少年人雙眸緊閉,紅白衣袍上沾染了血跡,胸前一道貫穿傷, 腹部胳臂上都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。瞧著猙獰可怖,似乎下一刻便會撒手人寰。

“且不說我這追歌比不比得上岐和,便是比得上, 也是要先把蘇平歡救回來再說。我徒弟的命,可比個死物要重要些吧。”

“先前我只來得及餵他一顆護心丹,護住他的心脈。若是城主出手,想必定然是妙手回春。”向許寧將追歌一拋, 正正好砸在岐和所在地的周圍,剛剛還震顫不已想要破陣的岐和瞬時安靜了些。

“可以,老規矩,三百金一位。”

越英話音剛落,在他身後就蕩起了黑色漣漪。一圈圈恍若水紋,慢悠悠地漾開。一只骨節分明卻過分蒼白的手從中伸了出來,搭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
向許寧面色沈重,未攬著蘇平歡的那只手掌心已經凝聚了靈力,蓄勢待發。反觀越英倒是不急不忙,甚至沒好氣地拿著竹簡敲在了肩上。

“多大的人了,還玩當年的小把戲,不怕在仙君面前丟人?”

“嘁,不怕就不怕嘛。小嘴叭叭的,還挺能說,看來這些年也沒少懟人。”

黑色漣漪一下子停了下來,露出來人全身。黑衣雜亂裹挾,發絲亂翹,純白仙劍掛在腰間。若不是有一副好相貌,怕是要以為是什麽邋遢修士不可。

越英搭了蘇平歡的脈,槲生則是湊到了謝逸致近前與她說著話。

“這家夥怎麽突然來了,本來就夠亂了,再來個外人,難不成要攪個天翻地覆?”

謝逸致擡頭看了向許寧一眼,對方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,只是一心一意地看著身邊的蘇平歡,顯然一顆心都在關註徒弟的生死。

“蘇平歡被岐和打傷,應該是身上帶著什麽法寶,讓向許寧能在千裏之外得知訊息。這才趕過來,與越英一道出手將岐和挾制住。”

雖說不知向許寧是用了什麽法子,能夠從千裏之外的長安道一瞬間抵達縹緲詭譎的無疆域,但看這模樣,他應當是很重視他這位徒弟。

她與向許寧實際交情並不深厚,兩人更多時候只是靠著活潑愛鬧的葉錚聯系起來。也許是應了葉錚那句,兩個無趣至極的人,哪怕是再深交也是淡然自若。

君子之交淡如水,小人之交甘若醴。

她喜鉆研陣法符文,向許寧沈迷咒術秘法,兩人既相似又不相似。時常聚在一起討論如何改進咒術符文,聽得一旁的葉錚昏昏欲睡。兩人的交流,大多都是在這些層面上的。至於像老友閑談那般,似乎是沒有的。哪怕是當初組隊一起參加千燈宴,也不過是各做各的,相安無事。

向許寧作為向家的接班人,無疑是優秀的。

他年紀輕輕便躋身天衍榜,雖說不是榜首這般妖孽,卻也是名列前茅。劍技咒術爛熟於心,更是獨創了音攻之法,一把追歌劍,一把碎雪琴,便是流雲仙君。

向許寧還要作為向家掌權人適當地出風頭,謝逸致則沒有這樣的束縛。是以,她聲名平平,大多人知道她也不過是在葉錚與向許寧出名後捎帶著罷了。

在那些個傳言裏,謝逸致扮演的不過是個惹得諸多女修艷羨的普通女子罷了。眾人只知她容貌寡淡,雖說是出自赫赫有名的謝家,卻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談資,又好運氣地讓葉錚和向許寧兩人處處為她著想,便是千燈宴三人都是寸步不離。

誰也不知道,當年的謝逸致有什麽出彩之處。

“無趣,無趣。”

耳畔再次傳來槲生的叫聲,伴隨著身子小幅度的搖晃,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,連忙收斂心神,將槲生按在她肩上的手扯了下來。

槲生也不惱,只是指尖悄悄指了指向許寧,低聲說道。

“你剛才為何一直看他?難道他比我好看嗎?”

謝逸致有些哭笑不得,還以為槲生是發覺了她剛剛想到以往的事情,卻原來只是無緣由的拈酸吃醋。

“老朋友許久未見,便多瞧了幾眼罷了。難道你對自己美貌的殺傷力一無所知嗎?”

糟糕,忘了無趣現在開了竅,比他都懂怎麽撩人了!

槲生剛剛擺好的魅惑表情一瞬間有些龜裂,嘴角調侃的笑也就此僵住。

就在此時,兩人話題中的主人公擡眸望了過來。

那雙眸並沒有什麽悲喜,哪怕是見到了槲生這種非人之物,可就在那視線落到謝逸致身上的時候,卻陡然一變。之前古井無波,現下卻像是有人投了石子進去,蕩起層層波瀾。

槲生心裏的警鈴一下子拉響,他將謝逸致箍在懷裏,也不多說什麽,只是不讓她往向許寧那邊看。

若說當年他開竅後覺得葉錚像個狗皮膏藥,總是黏在無趣身邊,頗為煩人。那向許寧在他眼裏,簡直是頭號大敵。這人是世家子弟,性情溫和有禮,生得相貌也不差。最最重要的是,在他之前,這家夥足足與無趣相識了百餘年!且不說百餘年來兩人共同除祟出生入死,按葉錚的話說,研究咒術那些惱人東西也不只是三兩次了。

當年初見,向許寧便與無趣配合默契。若不是運道差碰到了八彌境中最難搞的兇獸,八成早就全身而退了。

千燈宴上,向許寧早早就應下了要為無趣贏千燈蓮盞,且觀其次次拿紫玉燈的架勢,拿到千燈蓮盞也只是時日問題罷了。

總結下來就是,向許寧這人,嚴禁靠近無趣!

這廂槲生和謝逸致各懷心思,那廂向許寧卻與這兩人的想法迥然不同。

當年謝逸致錦屏湖身死的消息他是第一個得知的,少年時玩鬧研究出來的靈息玉燈一瞬間熄滅,而後傳來了一段極短的影像。

少女藍衣如華,純白的浮雲脫手飄在半空,她手勢變換得很快,打出一道又一道不知名卻暗合天道的咒文。烏發半灑,眉目間是凜然的戰意。

他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謝逸致。

在他印象中,謝逸致做什麽都是淡淡,不爭不搶,似乎並不在意。不管是外界胡亂傳聞,還是葉錚多番胡鬧,都不能讓她多有動容。

唯獨,遇到那位龍子之後。

因謝逸致的身死,葉錚與他決裂,之前尚還算和美的三人似乎一夕之間分崩離析,再難變回當初的模樣。

葉錚不知所蹤,謝逸致身死道消,獨留下他一人踽踽獨行。偌大天地間,再也沒有一個謝逸致會與他一同合奏,與他論道,也再沒有一個葉錚,會同他講些歪道理。

從繁華似錦重回黑白兩色,無疑是痛苦的。

可這苦痛在獲得後再來嘗,似乎就變得更加難以下咽了。

越英簡單處理了下蘇平歡的傷口,將帶來的藥物灑上,又用靈力化成毫針紮在幾處脈穴,以防蘇平歡身上帶了什麽其餘邪物,讓傷口惡化。

他正欲收工,卻看到了蘇平歡手腕內側一支灼灼的牡丹花,艷麗非凡,顯然不是蘇平歡這種少年喜歡的東西。

他捉著蘇平歡的手腕,微微瞇了瞇眼,心下冷嘲。

自己沒什麽本事,命倒是送得很勤快,連個剛剛認識不久的小子,竟也給他種下花蠱。怪不得受了岐和一劍也沒死透,原來不是向許寧來得及時,而是花蠱的作用。

“槲生,你把這小子給我丟到藥廬去,讓阿嵐和寧瑯然照料著。”

槲生懷抱著謝逸致,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。

“藥廬裏早沒人了,剛才帶那孩子去了一趟,連個鬼影兒都沒有。還是又跑了一趟送到醫館去了。”要不然他至於回來的這麽遲,還險些被這陰險狡詐的黑心狐貍撬了墻角!

“那就送到醫館去。”越英對這結果也不是很奇怪,只是祈禱那兩個家夥可千萬別不長眼地追上來,否則要是出了什麽事兒。一個全無靈力,一個剛剛被花蠱吸了大半妖力,除了添麻煩可是什麽都做不到。

槲生一開始還磨磨蹭蹭,被謝逸致推了兩下後也老老實實地放開她,走上去沒好氣地從向許寧手裏接過蘇平歡。

“還望小心些,他傷得不輕。”

“知道知道,一個個都拿我當苦力使,都快成專業扛人了。”

槲生嘴上不饒人,動作卻不慢,幾乎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。

槲生剛走,向許寧就像是被抽開了力氣,身子搖擺了幾下,險些一頭栽下去。越英伸手將他扶著,反手就搭在了他的脈門上。

“怎麽回事?你的大半靈力被封,還敢出那麽一道劍光對抗岐和?”

“一個個都是搏命的架勢,都活膩了不成?”

越英簡直要被這些人氣死,嘴上也就格外不留情面。

向許寧抿了抿有些發白的嘴唇,正欲開口,就被越英截了話頭。

“又要說什麽師父職責所在了是不是?你是他師父,不是他爹,更不是他娘,管那麽多做什麽!蘇平歡又不是什麽牙牙學語的孩童,還需要你事事操心。”

“職責……”

“行了行了,你閉嘴吧,省點力氣攢攢靈力。”

謝逸致則是走到了重雲邊上,手上掐訣。傘垂處的紅色流蘇瘋長,片刻就纏在了岐和之上,將它徹底禁錮住。

而後,她只聽得尖銳的嘯鳴聲一響,渾身一輕,像是被什麽攫了去。

“謝逸致!”

恍惚間,她好像聽到有人喊著她的名字,聲音甚至帶著些顫抖,隱約還有什麽破空的聲音傳來!

作者有話要說︰??君子之交淡如水,小人之交甘若醴————《莊子?山木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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